【海王】【arthur/orm】印斯茅斯的魅影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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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普罗透斯 （下）
值得庆幸的是，王城外围仍如亚瑟初见时那般绚丽璀璨，鱼群和车流井然有序地穿行在主干道上，然而两兄弟都没为这表面上的平静松一口气。奥姆是在疑惑为何亚特兰蒂斯能在先前那场动乱后迅速恢复秩序——在他离开时，因为卡拉森的疯狂举动损毁的部分建筑尚待修复，就删有亚特兰娜坐镇，也无法这么快平和民众的恐慌，就恢复往日的繁荣；而亚瑟则直接在海水里捞了把不知道什么嗅闻一下，便露出严肃神色来。
“怎么，你现在能和浮游生物们沟通了？”
“哦，天哪！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句话了——算了，你应该闻闻这个，”亚瑟回给奥姆一个你怎么也学会用这种东西调侃我了的复杂表情，旋即将手塞到对方鼻子底下。虽然奥姆流露出一派嫌恶的神色，但在亚瑟的坚持下也只好煽了煽鼻翼。他在亚瑟掌心嗅到一股一瞬即逝的奇异气息，不同于亚特兰蒂斯海水的味道，那更像是从地底深处地幔中里泛出的充斥着岩浆味的土腥气，尽管如此细微，但这种残留鼻端的火焰的味道在海水里却又迥异地让他无法忽视。
只有火之环底的圣殿才能带出这样最不亚特兰蒂斯的气息，奥姆不由得吞咽了一下，接着便听见亚瑟的询问。
“所以你知道我们该去哪里了，是吧。”
奥姆不再回答，而是像一条剑鱼一样刺了出去。
***
不同于亚特兰蒂斯外一如往日的平和，王城内显然进入了战备状态，往来川流的亚特兰蒂斯士兵沉默而忙碌，甚至忽略了从他们身边游过的国王。亚瑟习惯了正义联盟小队中时不时的打诨插科，这种几乎将海水凝固成岩石的严肃沉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他一转头，却看见奥姆适应良好地游开，他熟稔地拐过那些士兵的路线，游刃有余地挥手示意他们无需行礼，但又丝毫不影响自己的行进路线——奥姆天生就比他更适合这类场合，亚瑟想着跟了上去，毕竟不同于他自己，他的弟弟才是真正为了这个目的而成长起来的。
火之环在王城的后部，围绕着火之环顶上斗技场的巨大雕塑即使在百里之外都清晰可见，在火之环更外围的地方则是亚特兰蒂斯陨落的旧城，一些同样高耸却又早已被海藻吞蚀的残檐断壁，但那些潜藏在绿色藻类间的崩落屋脊和折断立柱仍然能窥见亚特兰蒂斯往日那些无法被抹消的属于太古时代的恢弘和荣耀。
亚瑟赶到的时候奥姆正飘在火之环的顶端发呆，一个持刀的红甲士兵站在他旁边，在看到自己过来后便匆匆跨进几步挡在两人之间。他认出那是奥姆的将军穆克——一个忠心耿耿的家伙。
“奥姆！”他喊了一声。
奥姆立刻回过神来，摆手让他退下。
“陛下！”
“让他过来吧，”奥姆止住穆克愤愤然地抗议，“你回去做你自己的工作。”
穆克不得不接受这个命令。在他离开前给了亚瑟一个瞪视，就算隔着蓝色的面罩亚瑟都能看出他眼神里滚动着的深深愤怒。于是他回给对方的背影一个鬼脸。
“你干什么？”
“什么？”亚瑟扭头看见奥姆正板着脸，他耸耸肩，“找点乐子而已？”
“别像个混蛋一样对待亚特兰蒂斯的功臣，现在他是你的将军，”奥姆不赞同地摇头，“不提这个，刚才穆克告诉我，卡拉森在我走后不久就消失了，已经派出小队去找他了。现在你跟我来。”他向火之环下方游去。
亚瑟跟在他侧后，他本想接着说句什么调节下气氛，但奥姆又突然沉默起来，让他接不上话。他委实不喜欢这种状况，当奥姆是条伶牙俐齿的银鳕鱼时好歹看起来还颇有生气，可沉默起来却孤僻地像是水流都绕着他流——就连恩慈港最形状奇诡的礁石都不会有这样的突兀。“你在想什么，刚才的时候？”他很快获得了应答，奥姆的回复飘在水流里，有些若有若无地遥远感。
“什么？”
“在斗技场的时候，我看到你在发呆。”
“我在想——不，没有。”奥姆又是一阵让人心慌的沉寂，“我要问你一件事。”他突然回头。
“嗯哼？”亚瑟挑眉，这句话可算得上出奇，毕竟奥姆并不像是个会向他询问什么的人。
“上次我们在火之环决斗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回来？”
“啊？”亚瑟困惑地歪着脑袋，“什么回来？”他确实不明白奥姆在说些什么。
奥姆看了他一眼，这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让亚瑟的心脏有些沉下去。他不明所以，难道他自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但是记忆里那时候他立刻就跟着媚拉踏上逃跑的万里长征——
“没什么。”奥姆不再看他，而是忽然加速，疾速掠过亚瑟的前方一路俯冲，沿着他路径荡开的海底乱流打痛了亚瑟的脸。亚瑟停下来盯住奥姆在水底模糊不清的背影眯起眼睛，他看起来像是在逃——或者说，逃避什么。是什么？
但下一刻，这个问题立即被他抛诸脑后。
一声咆哮尖锐地刺进他的耳朵，紧接着地底的岩浆被唤醒，沸腾的红焰在轰响与尖啸中冲天而起，滔天热浪让他的皮肤针扎一般难受，亚瑟猛一扭身避开一柱喷发的岩浆，刚想开口提醒奥姆注意，却发现对方的身影早消失在海水烧开了的大团白色气泡中，就连火之环中心的石台都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他目之所及唯一能看见的，是环绕在石台外，盘旋于岩浆中的一大团黑影，那团巨大的影子如戏耍一样畅游在海底的岩浆间，舒畅地它无穷的肢体与触须，每一次触须的扬起都会有岩浆随之跃出海底，又伴随着它的落下回归海洋。亚瑟难以形容这种动作到底像是什么，她看起来像是乐团的指挥棒，而岩浆是萨克斯管鼓噪的音符，但这动作本身却又过于柔软，奇妙地像是舞蹈，不带任何的恶意，岩浆长鞭一般的凛冽混杂着触须不紧不慢舒张收缩的跃动，感觉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人试图用小提琴弦锯开石像。不同的是，这石像高达上百米，而这小提琴的弦能轻易地将海底撕成两片。
他突然察觉到最大的问题并不是这具黑影动作和实际效果的强烈对比，而是他根本不应该看清岩浆内的动作。试问谁能看透这种粘稠火焰之下是什么呢？就在这一刻那具庞大的身影忽然消散了，黑影模糊的边缘急剧凝结，拉扯成清晰的线条。这像是幻觉又像是实体，他看见消失了的海怪卡拉森在用它巨大无朋的身躯搅拌岩浆，他看见高温将他的鳞片镀上五颜六色的黑，旋即金色和银色从那些闪耀着的黑里剥落，液体一般流走，这一瞬间他不再只是能和卡拉森沟通，某一刻他似乎就在卡拉森之中，他能看见到卡拉森看见的，能感知到卡拉森感知的，能听见卡拉森听见的——金属在鳞片上异变时的嘶嘶声，火之环的圣殿在熔岩中不断腐蚀的哔啵声，它自己痛苦的嘶鸣，沸腾海水扬起的气泡间一点黑影躲闪的咒骂声——
奥姆！
他心头一紧，旋即向下冲去。红色的浪涛火炮一样在他身侧炸开，那些升腾而起的水蒸气形成的巨大气泡滚动着阻住他前行的路径，他弟弟的身影总是和他隔着湍急的乱流，始终有无法突破的一臂之遥，“奥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被岩浆和卡拉森的凄厉声响掩盖，“奥姆！”
卡拉森又一次扬起巨大的触手，带起的水流一时间阻住乱流的方向，他趁此机会游到奥姆旁边就势伸手，“抓紧我！”紧接着卡拉森扬起的手臂横向一扫，亚瑟扯住奥姆猛地扭身，一边将握在手中的三叉戟搁在背上担当缓冲，下一刻卡拉森触须掠过他的后背，骤然将抓紧的两人拍出去。
***
就像所有的巧合那样，他们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撞进火之环内的圣殿，一连撞毁了四根雕刻着亚特兰蒂斯先祖的雕像才落到地面，巨大的冲击让两人趴在圣殿中间的武器堆上动弹不得，而这个被掏空了石洞圣殿则摇晃了整整三分钟才停下来。
奥姆摇晃了几下脑袋甩脱满眼的金星，虽然右眼仍然像是被什么糊住一样看不真切，但至少清醒了许多，他这才勉强抬起头瞪着还趴在地上的亚瑟震惊道：“你救了我？”
亚瑟哼唧着翻了个身，顺便抬脚蹬走几个戳在腿边的碍事武器：“不用谢我，”他有气无力地摆手，“我背还疼着呢。”
奥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堆刀枪剑戟顺着他的动作从顶端哗啦啦地落到地表摊开来，他的神色有些复杂，说不上是感动、担心还是嫌弃，他只是皱眉用脚尖推了推亚瑟的手臂：“你再这么躺在这堆破烂上会更疼。”
搞得亚瑟越发大声地哼唧起来：“我记得你当初说过这是存放亚特兰蒂斯死去王族成员武器的库房。”
“没好好保养的武器不是破烂是什么？”奥姆一边没好气地回复他，另一边又孜孜不倦地用脚尖催促亚瑟起来，直到亚瑟被戳得不耐烦抬起脑袋。
“我说——等等！”他一骨碌跳起来，奥姆讶异地看他凑过来，那张胡子拉渣的脸上挤满了惊慌，“你受伤了？”亚特兰蒂斯人的目光顺着对方抬起的手向上，在对方戳了自己脑袋后“嗷”了一声，旋即才感觉到疼痛从额角传来，直到这时他才察觉到先前一直糊在右眼上的东西正是他的血，便随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奥姆摊开手，一缕血花顺着他的掌心蔓延开来，他感觉到亚瑟的目光凑过来，顺着也抬起头，看见那双金色瞳孔里挤出来的不安，奥姆知道那是担忧——亚瑟有一双继承了母亲的眼睛，在他小时候每次被噩梦困扰时，母亲也是这种别无二致的担忧。亚瑟确实是他母亲的孩子，这事实突然让他笑出来：“亚瑟，你知道吗？母亲曾在小时候对我说过，亚特兰蒂斯人不哭，是因为亚特兰蒂斯人的眼泪会被海水带走，”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掌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亚瑟握住了他的手腕，“但她从没说过，亚特兰蒂斯人的血同样会被海水带走。我是亚特兰蒂斯人的战士，我同样不会流血。”在片刻的清洗后，海水彻底带走了那些残余的猩红，只留下一缕更单薄的铁锈味，和圣殿里久经风霜的武器混杂成一片。奥姆就着握手的姿势拍了拍亚瑟的肩膀，轻微使力挣脱了对方，“我们还有一场战役要打。”
奥姆跳下那些堆积的武器，沉默从这一刻接踵而来，无法控制地拉开他们两个，就连刚才肆虐着的卡拉森也突然消失一般的沉寂下来，只剩下他翻动垃圾时听铃哐当的声响。亚瑟站在顶端一言不发地看奥姆在下面不知道忙活些什么，此刻就连他自己说不清他自己的感觉，他唯一察觉到的就是那点莫名其妙的异样。
***
“找到了。”
奥姆像是没意识到什么一样抬起头，可是亚瑟依然有一种直觉对方正绷起脊背勉力避免让自己回头两人目光触碰，他在亚瑟的目光里伸出手，他抓着的是奥瓦科斯王银色三叉戟折断的戟刃。
“你不会想在这里修复这玩意吧？”
“不，”奥姆侧对着他摇头，出神地检查起三叉戟尖锐的断口，一团细小的气泡正奇异地缠住他的胳膊和三叉戟的握柄之间，让亚瑟联想到在匹诺曹还是木偶时牵在他背后的线——这样的想象未免太过放飞，很快便被他甩脱开去，他听见奥姆继续说道：“历来只有亚特兰蒂斯王的三叉戟才能打开圣殿中心密室的门。考虑到你的那把三叉戟失踪的时候圣殿还没建好，我想唯一能作为钥匙的只有父亲的这个。”他扫开那些堆放在中间的被海水腐蚀的碍事武器，一个圆盘状的浮雕慢慢显露出来。亚瑟能看出这浮雕上刻着的是一个巨大的海洋旋涡，但在这旋涡的每一旋臂上又有更精巧的浮雕，描摹着他难以理解的符号和花纹，不像那些被垫在下方的武器在海水里逐渐腐蚀后的斑驳，浮雕上的细小纹路仍然清晰可辨，似乎是新近才完成的艺术品一样。“这上面是什么？”亚瑟凑过来。
“那是亚特兰蒂斯城还在陆地时使用的文字，”奥姆绕着走了一圈，低头辨认了半晌，“似乎是告诫不要随便打开这里之类的。我知道的不多，”他摇了摇头，指着浮雕旋涡中间那三点平行的黑洞，“不过我会打开它。”
“你知道它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从圣殿建成之日起就没有那个人再打开过。不过既然那本书提到黄金三叉戟的金属取自火之环之下，那这里就应该是联通古老开采地点的大门。就像那把三叉戟被视为圣物一样，这里也是禁忌的圣地。”奥姆单膝跪下来，将银戟“噌”地插进孔洞中，带起几簇大小不一的水泡。就像事先丈量好的那样，那排孔洞严丝合缝地嵌紧三叉戟的尖刃。
“等等！你就不害怕这后面有什么——”
奥姆打断了他，“如果我知道害怕是什么，当初我就不会进攻陆地。”他猛一扭三叉戟，紧接着是一声铮鸣，在亚瑟愕然的目光中，沿着握柄的地方本就破损三叉戟再度断裂开来，银色的碎片扎进奥姆的手心，远比他额角伤口更浓稠的血腥味冲进鼻息。
“该死——”
没等亚瑟过去，奥姆就止住了他，“一点微小的献祭，”他说，“亚特兰蒂斯人需要时刻牢记当年的灾难。”
亚瑟明知道他是看到了那些早古文字的内容却没告诉他，但此刻却也无法再说出谴责的话语。在他们脚边，这庞大的浮雕已经开始运作，那些融进海水的血液染透浮雕，环绕着的旋涡中亮起红色的光芒。接踵而来的是剧烈的轰隆声和浮雕越发飞速的旋转，像是嵌合的齿轮接受了油浸，海水在这阵令人头晕目眩的红光中卷动起来，随之数不清的武器被席卷而起，融进这片染透了圣殿的血色中。而旋涡的中心，一片被抽取出的真空正在形成。
在这混乱中，亚瑟紧扣住奥姆的手。不去管随手从掌心抽出的银戟残片同样被吞没进湍流里，他飞快地撕下一片衣角帮奥姆匆匆包扎，但血红色很快又浸透了薄布。他咒骂了一下，刚准备再扯下点衣服，奥姆却先一步抓住他，“等等，你听——”
在他消失的尾音里，几点咯吱声从旋涡的中心下传来，接踵而来的是更多的咯吱与尖啸，以及令人神经酸胀的碰擦滋啦声，这些声音混在一股极其恶劣的腐烂腥味里，野兽一般狼奔豸突地撕开旋涡飞速卷动的水帘。
透明的爪，肉红的翼膜，青色的牙，黑色的鳞甲，从血红乱流里奥姆看见大群的海沟族蜂拥着从旋涡下的黑洞涌出来，这些非智的生物扑腾着聒噪着扑闪着簇拥着，那些交错的尖牙将怪物的唇角扯裂成夸张的狞笑，在极尽的距离下，他几乎能看见喉管吞咽时无穷无尽延伸到海底的黑暗，恍惚间那些黑暗蠕动起来，搅动怪物气息恶劣的酸性胃液，旋涡一样腐蚀海水，打出一串代表着饱嗝的气泡——
在那一刻旋涡越发疯狂，崩裂的水幕珍珠般砸在浮雕上碎成一片，圣殿立刻昏暗下来。
“让开！”奥姆忽然觉得他被扯住向后一拉，黑暗里蓦地一抹金色从他耳侧横插而过，刺穿面前的海沟族。亚瑟抬手将奥姆拽到后方，旋即扭头反手一戟荡开层叠扑来的海沟族，“现在我指挥不了他们了！”他对奥姆吼，“他们怕火！”
“像异界里那些鬼影？”奥姆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如果能逼退海沟族，进到旋涡中心的那片空气，那他就能点亮这个小玩意，又或者——他猛地抬脚踹开一个海沟族，顺着水声弯腰避开后方的爪子——或者只需要在亚瑟旁边制造出一点不大不小的火光——刹那间他手臂一痛，尖锐的牙齿刺穿了他掌心原有的伤口，像是鲨鱼循着血腥而来，更多的海沟族鼓噪着向他的方向扭头，奥姆忽然心念一动。
他就着被牙齿贯穿的姿势扯住那只海沟族，顺手抓起不知道什么武器的柄扣住怪物张开牙口的同时摸出打火机伸进喉管里。机油的味道在那一刻蓬勃地爆发开来，他猛一打火，抽出手顺势扯开武器合上对方的嘴巴将他踹回旋涡的中心。下一刻黑暗里火光冲天而起，尖锐的嘶鸣贯穿旋涡，沉浸于厮杀的怪物们像是突然被同族的凄厉死亡震撼了一般悬停在水中，那些癫狂的吠叫被火焰灼烧肉体的噼啪声顷刻取代，只有黑暗边缘咕嘟嘟的水泡还鲜活地跳动着。
奥姆舒了口气，扭头去看亚瑟，他满以为自己会看到对方也会为从鏖战里脱身而庆幸，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一瞬间不寒而栗。
在旋涡的边缘，亚瑟的身躯被火光染红的地方，他看见对方的半张脸像是被炙热融化了一样，他的眼睛如同无法闭合一样突出，牙齿龇出的影子诡异地在他的脸上拉扯出几近裂到唇角的笑意，他的身体一般浸透在黑暗里，一半又猩红得像是海沟族手爪间的蹼膜。
那全然是他在未成年的噩梦里看到过的景象的变形——他母亲的骸骨在海沟国的深处渐渐地被野兽们覆盖，鬼影和怪物盘旋在她的身上，异变一点点发生，先是骨刺，然后是獠牙，接着是变形的头骨鲜活起来，直到最后——
她/他看起来与其说是个人类，更像是个海沟族，一个噩梦的海沟族。
“你看，”他对自己说，“这才是真正的。”他听见他自己，一个他自己攀在他背后这么告诉他，带着微妙的蛊惑，“杀了他。”
他说：“杀了这个怪物。”
然后他一踮脚持着手里的武器冲向亚瑟。
下一秒血腥满足了他的鼻翼，他们的血液糅杂成团，越发红艳的湍流包裹住他们，让两人一同跌进被火焰笼罩着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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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啥，我心中的奥瓦克斯王呈现出来的是杰克尼克尔森。。。。。。。。。。。。反正pw和尼克尔森长得，也，挺像的？？？
tbc
下一章可以解谜了！激动搓手